紫多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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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畏孤单Fearlessalone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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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新冠疫情依旧处于严峻的事态之中。定居旧金山的陈冲在微博发布长文,记录了她在此间的生活状态。这是她发布的第10篇日记。

今天的云

年5月16日,旧金山

疫情居家令期间,每天最美好的是出门散步的时光,尤其是在蓝天白云的日子。哪怕在雨中漫步都别有一番风味,潮湿的空气会让我想起家乡上海的梅雨,勾起那黏黏糊糊的怀旧和思念。旧金山这个城市一年四季温差很小,非常适合步行。孩子们小的时候,不懂散步本身的愉悦,出门后总是问,我们现在去哪里?我会说我们去图书馆,或者我们去超市。再大一点,她们有些认识路了,就问,我们为什么绕远路?我会说,妈妈喜欢走路啊。我觉得,对孩子们来说,漫步去图书馆的一路上,她们学到的东西,并不亚于在图书馆里面,至少在感官和想象力的层面上是这样。科技——以效率的名义——进入了生活的每一个缝隙,然而它并没有带给我们更多的自由,更不要说更多的智慧。我们反而失去了狩猎采集时代的本能,和跟自然的关系。现在,我们也许省略掉了从家里走去图书馆蜿蜒的路程,一切可以在手指间解决,但我们并没有因此得到更多的闲暇。工作、睡觉以外的时间都被花在了屏幕前,任光怪陆离的信息侵入我们的意识和潜意识—有些也许是我们需要的信息,而大多数是我们不需要的;有些也许是真理,而大多数是糟粕。也许几十年后,或者几百年后,人们追溯年代的人对技术的依赖和滥用、对效率的崇拜时,会说,真不可思议啊,当时的人居然追求那种没有旅途的到达;他们居然把自己的头脑当成垃圾桶。就像当今人们回忆年代孕妇享受烟酒的行为时,会说,那是多么无知、多么愚蠢啊。前些天一直阴雨,今天终于放晴了,金色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,让我的心跃跃欲试。丈夫9:30才上班,我们便决定早早起床,上街散步。邻家门前的花园散发着淡淡的玫瑰、紫罗兰、栀子花的清香,还有路上花瓣、落叶被雨水浸泡后开始腐烂的特殊香味。我们走到离家不远的Union街。它历来是一条布满了时髦精品店和餐厅的、玲琅满目的街道。近年,网购消费开始影响这条街的兴旺;而这次疫情对许多商家来说,也许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一路上许多商店的玻璃橱窗都用木板挡住,以防盗或者蓄意破坏。整条街那么冷清、萧条,往事不堪回首。我们走过Krimsa,这是一家专卖羊毛地毯、挂毯和室内装饰品的商店,里面的每一件物品,都曾引起我强烈的想拥有它的欲望,而我平时是个物欲很低的人。今天Krimsa的门前停了一辆巨大的卡车,店老板站在门口,我隔着两米跟他打招呼,他说他要把店搬去科罗拉多州了。这个消息让我莫名地伤感,好像那辆卡车将载走的不只是美丽厚重的羊毛地毯,而是一整个时代,从此一去不复返。我们离开Union街,走向ILM公园。丈夫抬头,看着天空一朵完美的云彩,跟我说“Cumulus”,我没听懂,他说这样的云叫Cumulus,是从拉丁文来的。我自以为英文词汇量挺大的,但是丈夫还是时常能教给我一些新的词汇。或许因为我没有在美国上小学、中学的科普课,或许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字,但是从未去查过字典,所以今天才认识它。我突然好喜欢这个带画面、带音乐的字——Cumulus——它们一朵一朵浮在蓝色的天空,底部平平的,顶部拱起来,像巨大的天鹅在水里滑行,像开满棉花的山,像棉花糖,也像我女儿们小时候弹的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。回到家后,我上网查了这个新学的字,发现一本叫“TheInventionofClouds”《云的发明》的书,它讲述了Cumulus的来历,和它的发明者的身世。我马上买了这本书的电子版本并开始阅读(必须承认,这是科技为我带来的方便)。原来,这种云的命名者叫卢克·霍华德,是一位英国的化学家、药剂师和业余气象学家。霍华德在年自行出版了一本32页的小册子,题为《云的变迁》。书中,他把云彩分为三大类,并用拉丁文为它们取名为积云(Cumulus)、层云(Stratus)和卷云(Cirrus)。《云的变迁》引起了社会上广泛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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